□崔岱遠
  北方的水果,最普通的要數瓜、果、梨、桃,而其中又以梨的種類最多。什麼鴨梨、蜜梨、油梨、酥梨,京白梨、紅霄梨、長把梨、搓子梨……隨便就說出二三十種,而且形態各異、色彩斑斕,青、黃、紅、紫絕不重樣。所以梨也就成了百果之宗,古人稱作“宗果”。
  北京市場上常見的梨,以鴨梨最為大眾化。頭小大屁股的形狀圓潤光滑,富於流暢的曲線美,人們用它命名了經典的“梨形”,用來形容某種寶石的形狀,也可以形容人的體態。熟透的鴨梨呈淡黃色,水靈靈的像一顆大清油滴。吃到嘴裡爽甜清脆,砂砂粒粒的果肉酥脆甘洌,賽過喝上一杯清涼的礦泉水。鴨梨很便宜,秋風下來的時候再節儉的人家也會買上幾個鴨梨解饞,這舒爽的果實不僅能生津止渴,還能夠潤肺養人。
  代表北京的梨還不是鴨梨,而是京白梨。這種梨滴溜兒圓,精薄的皮鵝黃色,上面佈滿密匝匝的小斑點。別看它個頭兒不大,但肉質細軟汁水充盈,吃到最後嘴裡也找不到半點梨渣,只剩下一顆略帶酸頭兒的小梨核。京白梨的氣味濃香獨具,聞著猶如香水般滲人心脾,咀嚼起來更是齒頰留芳,老人們也叫它香水梨。相傳,這種梨是四百多年前由門頭溝東山村的一棵野生梨樹培育演化而成的。由於品質純正地道,果形乾凈漂亮,有幸成了唯一以“京”字命名的水果。京白梨曾經和鴨梨一樣賣得稀爛賤,從前北京人也沒把它當作什麼稀罕物。或許是因為它不耐儲藏,又不容易引種到外地吧,不知不覺間一下子銷聲匿跡十多年,誰承想再出來時竟然是幾十元、近百元一斤的天價。真是物以稀為貴。
  從植物學上講,京白梨屬楸子梨中的一種。東北也有楸子梨,有意思的是東北人吃楸子梨最好的方式不是吃鮮的,而是吃凍的。
  只有橘子大小的楸子梨凍了之後變成又黑又圓、光溜梆硬的小鐵蛋,這就成了著名的“凍梨”。除夕之夜一家人吃過團圓飯,用涼水泡上半盆凍梨,一邊等它慢慢融化一邊嘮嗑兒。過上陣子撈出來,梨的錶面就裹上了一層晶瑩的冰殼兒。“咔嚓”一聲用手掰開,一個黑不溜秋的梨球兒蹦了出來。別瞧它外表寒磣,中間的果肉卻精白爽亮。一口咬進去,酸酸甜甜的汁液順著牙根滲著涼氣游走全身,不但解膩而且醒腦,帶給東北人特有的快活。
  梨為什麼叫梨?恐怕誰也說不清。可就因為這個名字,讓這種普通的水果肩負了許多情感上的意義。依照老禮兒,梨不能分著吃,因為梨與“離”諧音,分梨難免讓人想起“分離”。在北京的四合院里也見不到梨樹。家怎麼可以“離”呢?春風來時,若是想看雪香凝樹,只能去京郊的山野了。梨一般也不作為禮物贈送給親戚朋友,除非是去看病人,因為那就又討了“離病”的口彩……這些講究未必有道理,不過圖個吉利。不是也有個“孔融讓梨”的典故,讓梨也承擔了良好的傳統嗎?何況還有梨園子弟,帶給人間無盡的歡樂。
  其實梨就是梨,一種普通的水果而已。那些個寓意、情感,只不過是人們借題發揮罷了。
  (原標題:百果之宗話秋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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